第33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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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下間，天生為爐鼎之人少之甚少。
前面幾個朝代曾經出過一個凡界女子便是這種爐鼎體質，更是少有的極品爐鼎。
那女子雖是凡界女子，卻是身份不一般，乃是皇室公主，如今史書上還有關於她的記載。
“大蘅十年，蕭皇後喜得一女，天資聰穎，姿容絕俗，半歲能言，一歲識字，三歲讀詩文，煬帝甚喜，遂封為鎮國安平公主。”
“煬帝曾言，若安平為子，必將傳位於之。”
“安平公主自幼跟隨蕭家表兄同習武，十歲跟隨蕭家軍出行打仗，十三歲那年，已在軍中頗有聲望，風頭一時與太子不相上下，乃是大蘅女中豪傑。”
“大蘅十六年，安平公主十六，帝後為她選婿，選定其蕭家二表兄，定於來年七月出嫁。”
“然，大蘅十六年冬，安平公主身發異象，有仙長突來，口出驚言，直呼安平公主為難得一見的極品爐鼎體質。”
“何為爐鼎？凡人得之與其雙修，則延年益壽，身強體壯，青春永駐，修仙者得之與其雙修，則修為大漲，若恰逢破鏡之時，則一舉破鏡，乃天下至寶。”
“三日後，煬帝收回賜婚詔書，囚公主於宮內，任何人不得探視。”
“蕭後尋得機會探視，恰逢煬帝留連公主殿內，強迫與其發生不倫之事，公主手腳被鎖，人昏昏沈沈，因寧死不屈，被餵藥。”
“蕭後驚怒交加，半月後，蕭家軍舉旗造反，天下亂，與此同時，修仙界亦是得此消息，安平公主被人來回爭奪，不見往日風采。”
“一日，安平公主掙脫桎梏，衣衫襤褸奔向城樓，於城樓之上一躍而下。”
“然，屍骨並未被尋到。”
“亂世十年，天下終定，萬氏皇族終換姓，有傳聞安平公主被仙長帶走，也有傳聞公主已死，只留下唏噓不斷，蕭氏一族，全族皆滅。”
“安平公主的前未婚夫婿蕭清鴻唯一逃脫，不見蹤影。”
蘇千雲的那則消息一經發散，大家都想起了前朝出現的鼎鼎大名的鎮國安平公主的事，唏噓之餘，卻是振奮起來。
京城最南邊的街上，蘇家的宅邸就在這。
朱漆的大門，門外是兩只高大威
猛，虎目圓瞪的石獅，極為威嚴。
蘇家家大業大，是京城四大家族之首，宅院內九曲十八廊，精美大氣，仆婦家丁各司其職，極為規矩。
主母與嫡子嫡女住在正南方的院子裏，那裏風景俱佳，其餘人則是根據在家中地位，排序，分散在各個角落。
最西邊有一處院子，平時鮮少人過去，就連丫鬟仆婦每日也不過是將份例吃食拿去，絕不過多停留。
院子沒有名字，外面的牌匾上象征性地掛了一個沒刻名字的牌匾。
可今日卻不同，蘇家主母，帶著仆婦數人，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便到了這無名院。
這院子一下子便顯得狹小擁擠起來，連帶著裏面養著的幾簇任其生長的小野花都顯得局促起來。
穿著灰褐色長衫的老者微微彎著腰，臉上帶著笑上前敲了屋門。
“七少爺，夫人來看您了，想問問您在這住著有沒有缺什麽東西，您從天澤靈宗也回來了一段時日了，夫人之前都一直沒時間，如今正好是得了空，便立即來看您了。”
屋裏，幹幹凈凈的，什麽東西都擺放得十分整齊。
書案上堆了許多書，少年纖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正從一塊傳信玉簡上挪開，他擡起臉來。
洗得發白的淺藍色布葛長袍，一頭烏發在腦後松松垮垮地挽了一個發髻，有一半則是隨意地披散在腦後。
他眉若遠山，目如星辰，唇紅齒白，極為溫和俊雅，唇角似有若無地掛著舒朗愜意的笑，看起來便是心胸不凡的人。
“我什麽都不缺，多謝母親親自過來一趟了，我身殘不便，便不開門了。”
少年含著笑意的聲音客氣卻又顯得有禮，言語之間卻是拒絕。
蘇家主母臉上本來維持著的笑意一下子維持不住，整個便黑了下來，對管家使了個眼色。
管家接收到這眼神，立刻就笑著說道，“七少爺，沒事的，夫人進來看看你，與你說會兒話，省得你八小姐在外面總是擔憂你。”
他說著，也不管裏面的人是什麽反應，答應還是拒絕，徑直就開了門進去。
少年似乎也早就預料到他們會進來，臉上的神色還是含著笑意的，舒朗明媚的很，他看向蘇家主母，“不知母親今日來所為何事？”
蘇家主母看到蘇鈺那張和丈夫年輕時候極其相似的臉，心裏便閃過怨憤，對他的生母更是恨極，可是轉眼想到這天之驕子，蘇家的天才最後還不是被人斷了仙根仙緣，成了個雙腿殘廢坐在輪椅上的廢物，不由心中爽快。
可她開口之時，卻是面容慈愛，帶著笑容。
“你這孩子，母親沒事便不能過來了麽，瞧你這段日子從天澤靈宗回來似乎都瘦了點，你爹肯定要心疼了，你們是怎麽照顧七少爺的，還不快去廚房裏吩咐下去，從今往後給七少爺多做些吃食補品的！七少爺已經不是從前那個辟谷了的七少爺了。”
說到最後，她聲音越發嚴厲。
蘇鈺始終嘴角噙著一抹笑，等她說完，也不接話。
蘇家主母見他不肯坦白蘇千雲傳出來的那個消息，便直接笑呵呵地問道，“雲兒去了青山劍宗，據說是做了掌門玉離真人的徒弟，這份榮耀，真是少有，阿鈺啊，雲兒今天給你傳了關於那個叫做嫚堯的爐鼎的消息了吧？你爹今日正好沒空，便叫母親過來問問你，這爐鼎的事，究竟是怎麽回事？”
蘇千雲那個小蹄子，必然是想著給她哥重塑仙根仙緣的。
蘇鈺擡眸，那雙狐貍眼看著還是很溫和，他直接將自己的傳信玉簡遞了過去，“不如母親自己看看？”
蘇家主母立刻接過查看，那迫不及待的姿態，令蘇鈺臉上的笑容看著都變大了一些。
蘇鈺自己操控輪椅回到了書案前，悠閑地拿起書來看。
蘇家主母檢查過傳信玉簡，上面什麽有用的信息都沒有，她不由著急了，直接說道，“你即刻問雲兒，這嫚堯現在何處。”
“母親自己問就是。”
蘇家主母一下瞪大了眼睛，這會兒是沒空與蘇鈺在虛與委蛇了，直接說道，“爐鼎是天下罕見的，你父親是一定要弄到手的，若是你們兄妹能主動將其獻上，或許蘇家能傾盡全力為你醫治。”
“腿殘了就殘了，又不是不能活，不礙事。”蘇鈺莞爾一笑，溫潤的光澤從未從他身上褪下。
蘇家主母威脅也罷，好言相勸也罷，蘇鈺都油鹽不進，擺出一張溫和的臉，不接話，她氣得摔門而出，讓丫鬟仆婦的在這看好了。
蘇鈺也不在意這小小院子裏忽然多了這麽多人。
他拿回傳信玉簡後，關上門，臉上的笑容便散去一大半，他給蘇千雲傳了信過去。
——“爐鼎之事是怎麽回事？為何發到‘消息集市’中去？我不是早就言明不需要你為我找什麽爐鼎麽？你在青山劍宗好好修練就行，我的事，不必多操心。”
可惜，蘇千雲此時還沈浸在自己酸澀苦悶的情緒裏無法自拔，哪裏會去看傳信玉簡。
蘇鈺久久等不到回信，忍不住眉峰皺緊了，少年溫潤的臉上也露出一些凝重來。
他很清楚，妹妹蘇千雲此舉，對那個叫嫚堯的女子帶來的，將是不可饒恕的罪過。
安平公主的故事，他從小便讀過。
蘇鈺在院子裏等了一會兒，摸出了一道傳送符，這是直接回天澤靈宗的，師尊在他臨行前所給。
他要回師門一趟。
……
“篤篤篤——”
“雲兒？”
直到她的房門外傳來玉離帶著些著急的隱忍著的聲音，正悶在被子裏發呆酸澀的蘇千雲才是身體一僵，一下子慌慌張張地爬了起來，她也沒多想，一下出去開門。
“師尊￣￣”她打開門，仰頭看過去，一雙眼裏還有些濕潤的淚澤。
玉離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，頓了頓，往下移了一瞬，一下偏開了視線，“把衣服穿好。”
蘇千雲低頭一看，這才是看到自己身上只松松垮垮地披了一件薄紗的外袍，下面玲瓏有致的身形就這麽清晰地露了出來，頓時面皮漲紅，“師尊，你等一下。”
她匆匆回到了屋裏，用很快的速度將衣服解下，開始穿衣服，只是穿衣服的時候只要想到師尊在外面，不由臉紅，好幾次衣服帶子都系錯了。
蘇千雲很快將門又重新打開，只是因為著急，她頭發還沒梳，又濃又密又黑的長發便是這麽隨意地披散下來的。
玉離見了她這副樣子，皺了皺眉，最後化作無奈，“下次不能這樣衣衫不整地來開門。”
蘇千雲點點頭，被師尊此時的溫柔弄得心又有些亂跳，她讓開身體，“師尊請進。”
玉離進去，看到了一邊的浴桶，還有地上的水漬，也沒說什麽，反倒是蘇千雲有些不好意思。
“你今日在傳信
玉簡上發布了一條信息出去，原本是想發給你哥哥的，結果發在了‘消息集市’裏。”
玉離開口之時的語氣還算是平穩。
蘇千雲一聽這個，臉上的不好意思，還有揚起來的笑容一下子消失得幹幹凈凈，變得雪白一片，她趕緊回到床邊，拿起傳信玉簡看，這一看，血色更加褪盡了。
她慌慌張張的有些不知所措地擡起頭，對上師尊的眼神時，不由有些心虛和被戳破小心思之後的窘迫。
“對不起，師尊，我不是故意的。”她小聲說道。
雖然師尊並沒有說什麽指責的話，可是他的臉色卻是讓她下意識地有些緊張。
玉離忍了忍，強行克制住了情緒，才沒有對蘇千雲怎麽樣，只是因為過於隱忍的關系，開口的嗓音便有些啞了。
“你想把嫚堯送給你哥哥，讓你哥哥恢覆到從前？”
蘇千雲被這麽一問，臉色更加蒼白了，“師尊……”
“嫚堯她是個人，不是物品，豈是你想送就送？”
“師尊……”
“你怎知她就是爐鼎？不過是臆測而已，怎能隨便將此事宣揚出去？你這樣，會給她帶來多大的麻煩和傷害，你可知曉？”
“師尊……”
蘇千雲的眼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，但是強忍著沒有落下來，“師尊，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玉離胸口忍著一股氣，但是對上蘇千雲盈滿了眼淚的眼睛時，卻也是狠不下心來責怪她。
不知道嫚堯現在在何處，這消息一旦傳出去，總有人能夠順著蛛絲馬跡尋找過去，到時候，她沒有自保能力的話……
自古以來，爐鼎的下場都沒有好的。
“師尊，我馬上再去發一條信息，就說我搞錯了，嫚堯不是爐鼎。”
蘇千雲馬上說道，她想補救一下。
也想……挽回一下在師尊心裏的印象，她不想師尊討厭她。
她自己也搞不清楚是為什麽，她從第一面見到師尊開始，就好像對師尊的感覺不太一樣。
“罷了，如今多說無益，反而是此地無銀三百兩。”玉離看著蘇千雲楚楚可憐的樣子，沒再多說什麽。
他已經傳信回去，讓明海管束好宗門內的弟子和各人。
蘇千雲見玉離要走，擡腿就往前垮了一步，“師尊，我們何時出發去……繼續找瓊鯨骨？”
之前師尊要給她找瓊鯨骨重塑她的劍骨，如今也不知道是否還願意……
“今日滄州城鎖城，明日出發。”
趁著今天晚上，他要在整個滄州城裏好好找一下嫚堯，她應當還在滄州城內。
只是不知她旁邊的那個‘哥哥’……
“我怎麽沒有哥哥了？情哥哥不可以麽？”
她清脆又飛揚的聲音就在耳畔響起。
玉離的手指忍不住蜷縮起來，攥緊了，手指骨都有些泛白。
他說不清楚此時心情是怎麽樣的，總之，他想立刻找到嫚堯，將她帶回青山劍宗，回到九天峰上，就讓她好好做青山劍宗的老祖宗，待在那裏就好。
……
海運船上是有修士的。
因為這條海航線會經過鮫人島，而鮫人一向是兇殘無比，普通人無法應對，所以管事每次都會聘請修士一同前往。
修士則會混在普通船工裏，所以，不到那一刻，船工們都是互相不知道的。
但周圍靈氣的變化，沒有修士會不知道。
他們能清楚地感受到靈氣正瘋狂地朝著一個方向匯聚過去。
“練氣入體？誰練氣入體還能有這麽大的動靜？”
“不知道，不過就是練氣入體而已，再大的動靜又能怎麽樣？到時候說不定還是被餵鮫人的份，不必過多在意，抓緊時間修養，一會兒指不定有一場大戰要打。”
不過，他們怎麽都沒想到，有人能練氣入體持續三天三夜的時間。
嫚堯覺得自己像是沈浮在海上，可腳下卻是站得穩穩當當的，她的心也穩穩當當的。
她落在了一座海島之上，面前是一片金光，她從未感覺自己像現在這樣平靜過。
大道為簡，道生萬物，道存萬物。
她所求之道為本真，萬物萬事，只求不愧於心，以真為本。
嫚堯感覺自己的身體和從前有些不一樣了，明顯能察覺到丹田之處暖暖的，吸收進她體內的靈氣便在那裏盤桓著，穩穩地在那，卻不像是從前那樣無法調用。
如今，只要她想，這靈力便可以調用，她不知其他人是如何的，只知道，對比從前，想調用這靈力所費的力氣根本不算什麽。
破鏡之時，嫚堯明顯是感覺到了的。
只是，她在靈柱那吸收了那麽多的靈氣，加上之前庫存的，丹田之處怎麽才這麽點兒？
她睜開了眼睛，一下子對上了對面幽寂幹凈澄澈的金色瞳孔。
嫚堯一下子笑了起來，語氣高興至極，“我終於能成功練氣入體了，我破鏡了！”
幽寂的心情似乎也不錯，狹長的眼睛也瞇了一下，“是，練氣一重。”
在妖皇面前，練氣一重的自己還真是沒眼看，嫚堯忽然覺得自己有點高興得太形於色了，撓了撓頭。
但急於學習的她也顧不上這些了，接著就問道，“我悟出屬於自己的道心，往後便是修這道心就行吧，如今我能調用靈力，是不是也能學習術法了？”
“可以。”
幽寂坐在他對面的床沿口，因為空間太小了，所以，那雙長腿有些無處安放地曲著，膝蓋都要頂到她的床沿口。
嫚堯低頭看了一眼，便替他擠得慌，自然就說道，“這裏就我們兩個，不必太過拘束了，你就躺著就行。”
幽寂：“……”
他一個妖，要是不拘束，就直接化做原型了。
不過這也不必多說。
“這海運船上練劍不便，我就教你一些基礎的術法，必要時候可保命。”幽寂自然地跳過了這個話題。
嫚堯也有點窘迫，剛剛那句話好像說得實在是不合時宜，什麽叫做這裏就他們兩個，什麽叫你就躺著就行，好像她要對他做什麽不太好的事情一樣。
她看了一眼幽寂，見他似乎並沒有放在心上，也就安下了心，認真聽著。
“天地五行，每個人親屬的靈元是不同的，若是要修術法，先確定一下自己親的是五行中的哪種靈元，金木水火土為基礎靈元，任何術法，都在這上面衍生出來。”
嫚堯完全不懂這些，以前不能修煉，便不能接觸到這些，如今聽得就特別認真，“我如何確定？”
“引氣入體的時候，分出一抹心神來感知周圍的天地五行靈元，即便閉目，你也能看到周圍哪些靈元匯聚得最多，再者，你引氣入體時，親近你的靈元也會附著在你的靈氣上。”
幽寂很有耐心。
“屆時，你便能知道那些靈元分別是什麽。”
嫚堯簡直就覺得幽寂又美脾氣又好，一
點不像是小白口中那個把女修丟出洞府的暴躁家夥。
她閉上眼，再次引氣入體，按照幽寂說的來做。
靜下心去感受那些爭先恐後進入身體的靈氣，去窺探附著在這些靈氣是什麽樣的。
隨著靈氣越來越多，靈元便也越來越多，她能清楚地看得到那些星星點點的靈元。
泛著水汽的偏藍色的那星星點點，隨著靈氣進入體內，便能感覺到那種濕潤。
還有那泛著熒光綠的點點光澤，一眼看去，便覺得春意盎然。
這兩者，幾乎是不相上下的，附著在靈氣之上最多的，其他的靈元都是三三兩兩的。
她心裏已經清楚了。
嫚堯睜開了眼睛，眸光極亮。
其實幽寂已經能感受到嫚堯是親什麽靈元的了，但是有些事情，需要自己去體會，何況，此刻見到她愉悅高興至極的模樣，他發現，自己的心情也甚是愉悅。
“如何？”
嫚堯特別高興，“是水和木。”
那濕潤的藍色，那春意盎然的綠色，自然就是水靈元和木靈元了，也不知道是否是如今在海上的關系，海上水靈元本就多。
不過海上木是不多的，所以，她親木靈元是肯定的。
嫚堯還未接觸到術法的各種知識，她單純地覺得，自己種樹，種花，種菜應該是相當厲害了，有水，有木，到時候種個菜肯定也比別人的肥。
說道種菜，她就覺得肚子裏空空的，餓了。
便隨口說了一句，“這管事的怎麽不給船工放餐食？”
“這三天倒是頓頓都來，不過你還在練氣入體關鍵時刻，沒有蘇醒。”
嫚堯一聽竟然三天過去了，當時楞了一會兒，就想拉著幽寂出去透透氣，她此刻神清氣爽，身體從未感覺到像現在這樣輕松過。
“這三天內有發生什麽事麽？萬歸和白晏呢，他們還好吧？”
提起白晏和萬歸，幽寂容華盛極的臉上便露出一抹笑來，“吐了三天。”
嫚堯先是一怔，隨即笑出聲來，萬歸是知道自己暈船的，上船之前，臉色就不太好了，可她沒想到啊，小白狼不是無盡海域出來的麽，怎麽也暈？
“小白從前沒坐過人族的海運船。”
嫚堯笑聲更大了一些，也是，人家在無盡海域估計是直接飛的或者狗刨式地游的，哪會坐船。
臨出睡房前，嫚堯又忽然偏頭看在身後的他，“那你這三天？”
幽寂眨了眨眼，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，“自然是守著你。”
嫚堯臉紅了一下，快速轉回頭，雖然知道幽寂是給她護法來著，但他頂著那樣一張臉，眼尾處還有自帶的桃花紅暈，看著人的時候，像是眼裏只看得到你，未免讓人心跳加快。
她飛速冷靜了一下，又想到一回事，猶豫了一下，又回頭。
“那個……”
幽寂挑眉，示意她有什麽話直說就是。
“以後你就叫我堯堯吧，你叫我小堯兒，總覺得和我老祖似的，雖然年齡上可能是有點，但是……”嫚堯撓了撓頭，話說得有點窘迫。
這話她之前便想說了，可都一直沒找到那個機會。
幽寂也皺了皺眉，這小人族這麽小，以他的年齡，的確可以做老祖了。
從前族中幼崽出生，他也是這麽叫的。
幽寂遲疑了一下，“堯堯？”
他的聲音低低的，開口之時便如琴弦清音，極為動聽。
嫚堯聽著……好像也沒有想象中的自然。
大約是叫這個的人，是幽寂，他生了那樣一張臉，她總是還有一顆少女心的呀！！
打開睡房門出去，迎面吹來的海風令人覺得舒服了一些。
海運船上堆放著的都是貨物，大家是出海走貨的，所以這船上顯得有些擁擠。
此時還沒有到鮫人島的地界，所以船上的氣氛也比較放松。
幾個管事的在外面對酌，船工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處。
沒有誰刻意註意誰，幽寂和嫚堯從下層的睡房出來後，便站在一處沒人的地方吹海風。
對於海，嫚堯一直覺得是熟悉的，如今見了依然覺得溫暖和熟悉。
畢竟她一直當自己是個小漁娘。
“如今那爐鼎不知在何處，等此次走貨完成，我必也要去尋一尋的，說不定運氣好。”
“說是叫什麽嫚堯，青山劍宗的玉離真人對她有意，勢在必得，大哥你還是不要太放在心上，這種機緣，可遇不可求。”
“可這爐鼎，難得一遇，我說什麽，也要與她春風一度才行啊，說不定一晚上功法就大增呢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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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面幾個朝代曾經出過一個凡界女子便是這種爐鼎體質，更是少有的極品爐鼎。
那女子雖是凡界女子，卻是身份不一般，乃是皇室公主，如今史書上還有關於她的記載。
“大蘅十年，蕭皇後喜得一女，天資聰穎，姿容絕俗，半歲能言，一歲識字，三歲讀詩文，煬帝甚喜，遂封為鎮國安平公主。”
“煬帝曾言，若安平為子，必將傳位於之。”
“安平公主自幼跟隨蕭家表兄同習武，十歲跟隨蕭家軍出行打仗，十三歲那年，已在軍中頗有聲望，風頭一時與太子不相上下，乃是大蘅女中豪傑。”
“大蘅十六年，安平公主十六，帝後為她選婿，選定其蕭家二表兄，定於來年七月出嫁。”
“然，大蘅十六年冬，安平公主身發異象，有仙長突來，口出驚言，直呼安平公主為難得一見的極品爐鼎體質。”
“何為爐鼎？凡人得之與其雙修，則延年益壽，身強體壯，青春永駐，修仙者得之與其雙修，則修為大漲，若恰逢破鏡之時，則一舉破鏡，乃天下至寶。”
“三日後，煬帝收回賜婚詔書，囚公主於宮內，任何人不得探視。”
“蕭後尋得機會探視，恰逢煬帝留連公主殿內，強迫與其發生不倫之事，公主手腳被鎖，人昏昏沈沈，因寧死不屈，被餵藥。”
“蕭後驚怒交加，半月後，蕭家軍舉旗造反，天下亂，與此同時，修仙界亦是得此消息，安平公主被人來回爭奪，不見往日風采。”
“一日，安平公主掙脫桎梏，衣衫襤褸奔向城樓，於城樓之上一躍而下。”
“然，屍骨並未被尋到。”
“亂世十年，天下終定，萬氏皇族終換姓，有傳聞安平公主被仙長帶走，也有傳聞公主已死，只留下唏噓不斷，蕭氏一族，全族皆滅。”
“安平公主的前未婚夫婿蕭清鴻唯一逃脫，不見蹤影。”
蘇千雲的那則消息一經發散，大家都想起了前朝出現的鼎鼎大名的鎮國安平公主的事，唏噓之餘，卻是振奮起來。
京城最南邊的街上，蘇家的宅邸就在這。
朱漆的大門，門外是兩只高大威
猛，虎目圓瞪的石獅，極為威嚴。
蘇家家大業大，是京城四大家族之首，宅院內九曲十八廊，精美大氣，仆婦家丁各司其職，極為規矩。
主母與嫡子嫡女住在正南方的院子裏，那裏風景俱佳，其餘人則是根據在家中地位，排序，分散在各個角落。
最西邊有一處院子，平時鮮少人過去，就連丫鬟仆婦每日也不過是將份例吃食拿去，絕不過多停留。
院子沒有名字，外面的牌匾上象征性地掛了一個沒刻名字的牌匾。
可今日卻不同，蘇家主母，帶著仆婦數人，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便到了這無名院。
這院子一下子便顯得狹小擁擠起來，連帶著裏面養著的幾簇任其生長的小野花都顯得局促起來。
穿著灰褐色長衫的老者微微彎著腰，臉上帶著笑上前敲了屋門。
“七少爺，夫人來看您了，想問問您在這住著有沒有缺什麽東西，您從天澤靈宗也回來了一段時日了，夫人之前都一直沒時間，如今正好是得了空，便立即來看您了。”
屋裏，幹幹凈凈的，什麽東西都擺放得十分整齊。
書案上堆了許多書，少年纖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正從一塊傳信玉簡上挪開，他擡起臉來。
洗得發白的淺藍色布葛長袍，一頭烏發在腦後松松垮垮地挽了一個發髻，有一半則是隨意地披散在腦後。
他眉若遠山，目如星辰，唇紅齒白，極為溫和俊雅，唇角似有若無地掛著舒朗愜意的笑，看起來便是心胸不凡的人。
“我什麽都不缺，多謝母親親自過來一趟了，我身殘不便，便不開門了。”
少年含著笑意的聲音客氣卻又顯得有禮，言語之間卻是拒絕。
蘇家主母臉上本來維持著的笑意一下子維持不住，整個便黑了下來，對管家使了個眼色。
管家接收到這眼神，立刻就笑著說道，“七少爺，沒事的，夫人進來看看你，與你說會兒話，省得你八小姐在外面總是擔憂你。”
他說著，也不管裏面的人是什麽反應，答應還是拒絕，徑直就開了門進去。
少年似乎也早就預料到他們會進來，臉上的神色還是含著笑意的，舒朗明媚的很，他看向蘇家主母，“不知母親今日來所為何事？”
蘇家主母看到蘇鈺那張和丈夫年輕時候極其相似的臉，心裏便閃過怨憤，對他的生母更是恨極，可是轉眼想到這天之驕子，蘇家的天才最後還不是被人斷了仙根仙緣，成了個雙腿殘廢坐在輪椅上的廢物，不由心中爽快。
可她開口之時，卻是面容慈愛，帶著笑容。
“你這孩子，母親沒事便不能過來了麽，瞧你這段日子從天澤靈宗回來似乎都瘦了點，你爹肯定要心疼了，你們是怎麽照顧七少爺的，還不快去廚房裏吩咐下去，從今往後給七少爺多做些吃食補品的！七少爺已經不是從前那個辟谷了的七少爺了。”
說到最後，她聲音越發嚴厲。
蘇鈺始終嘴角噙著一抹笑，等她說完，也不接話。
蘇家主母見他不肯坦白蘇千雲傳出來的那個消息，便直接笑呵呵地問道，“雲兒去了青山劍宗，據說是做了掌門玉離真人的徒弟，這份榮耀，真是少有，阿鈺啊，雲兒今天給你傳了關於那個叫做嫚堯的爐鼎的消息了吧？你爹今日正好沒空，便叫母親過來問問你，這爐鼎的事，究竟是怎麽回事？”
蘇千雲那個小蹄子，必然是想著給她哥重塑仙根仙緣的。
蘇鈺擡眸，那雙狐貍眼看著還是很溫和，他直接將自己的傳信玉簡遞了過去，“不如母親自己看看？”
蘇家主母立刻接過查看，那迫不及待的姿態，令蘇鈺臉上的笑容看著都變大了一些。
蘇鈺自己操控輪椅回到了書案前，悠閑地拿起書來看。
蘇家主母檢查過傳信玉簡，上面什麽有用的信息都沒有，她不由著急了，直接說道，“你即刻問雲兒，這嫚堯現在何處。”
“母親自己問就是。”
蘇家主母一下瞪大了眼睛，這會兒是沒空與蘇鈺在虛與委蛇了，直接說道，“爐鼎是天下罕見的，你父親是一定要弄到手的，若是你們兄妹能主動將其獻上，或許蘇家能傾盡全力為你醫治。”
“腿殘了就殘了，又不是不能活，不礙事。”蘇鈺莞爾一笑，溫潤的光澤從未從他身上褪下。
蘇家主母威脅也罷，好言相勸也罷，蘇鈺都油鹽不進，擺出一張溫和的臉，不接話，她氣得摔門而出，讓丫鬟仆婦的在這看好了。
蘇鈺也不在意這小小院子裏忽然多了這麽多人。
他拿回傳信玉簡後，關上門，臉上的笑容便散去一大半，他給蘇千雲傳了信過去。
——“爐鼎之事是怎麽回事？為何發到‘消息集市’中去？我不是早就言明不需要你為我找什麽爐鼎麽？你在青山劍宗好好修練就行，我的事，不必多操心。”
可惜，蘇千雲此時還沈浸在自己酸澀苦悶的情緒裏無法自拔，哪裏會去看傳信玉簡。
蘇鈺久久等不到回信，忍不住眉峰皺緊了，少年溫潤的臉上也露出一些凝重來。
他很清楚，妹妹蘇千雲此舉，對那個叫嫚堯的女子帶來的，將是不可饒恕的罪過。
安平公主的故事，他從小便讀過。
蘇鈺在院子裏等了一會兒，摸出了一道傳送符，這是直接回天澤靈宗的，師尊在他臨行前所給。
他要回師門一趟。
……
“篤篤篤——”
“雲兒？”
直到她的房門外傳來玉離帶著些著急的隱忍著的聲音，正悶在被子裏發呆酸澀的蘇千雲才是身體一僵，一下子慌慌張張地爬了起來，她也沒多想，一下出去開門。
“師尊￣￣”她打開門，仰頭看過去，一雙眼裏還有些濕潤的淚澤。
玉離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，頓了頓，往下移了一瞬，一下偏開了視線，“把衣服穿好。”
蘇千雲低頭一看，這才是看到自己身上只松松垮垮地披了一件薄紗的外袍，下面玲瓏有致的身形就這麽清晰地露了出來，頓時面皮漲紅，“師尊，你等一下。”
她匆匆回到了屋裏，用很快的速度將衣服解下，開始穿衣服，只是穿衣服的時候只要想到師尊在外面，不由臉紅，好幾次衣服帶子都系錯了。
蘇千雲很快將門又重新打開，只是因為著急，她頭發還沒梳，又濃又密又黑的長發便是這麽隨意地披散下來的。
玉離見了她這副樣子，皺了皺眉，最後化作無奈，“下次不能這樣衣衫不整地來開門。”
蘇千雲點點頭，被師尊此時的溫柔弄得心又有些亂跳，她讓開身體，“師尊請進。”
玉離進去，看到了一邊的浴桶，還有地上的水漬，也沒說什麽，反倒是蘇千雲有些不好意思。
“你今日在傳信
玉簡上發布了一條信息出去，原本是想發給你哥哥的，結果發在了‘消息集市’裏。”
玉離開口之時的語氣還算是平穩。
蘇千雲一聽這個，臉上的不好意思，還有揚起來的笑容一下子消失得幹幹凈凈，變得雪白一片，她趕緊回到床邊，拿起傳信玉簡看，這一看，血色更加褪盡了。
她慌慌張張的有些不知所措地擡起頭，對上師尊的眼神時，不由有些心虛和被戳破小心思之後的窘迫。
“對不起，師尊，我不是故意的。”她小聲說道。
雖然師尊並沒有說什麽指責的話，可是他的臉色卻是讓她下意識地有些緊張。
玉離忍了忍，強行克制住了情緒，才沒有對蘇千雲怎麽樣，只是因為過於隱忍的關系，開口的嗓音便有些啞了。
“你想把嫚堯送給你哥哥，讓你哥哥恢覆到從前？”
蘇千雲被這麽一問，臉色更加蒼白了，“師尊……”
“嫚堯她是個人，不是物品，豈是你想送就送？”
“師尊……”
“你怎知她就是爐鼎？不過是臆測而已，怎能隨便將此事宣揚出去？你這樣，會給她帶來多大的麻煩和傷害，你可知曉？”
“師尊……”
蘇千雲的眼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，但是強忍著沒有落下來，“師尊，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玉離胸口忍著一股氣，但是對上蘇千雲盈滿了眼淚的眼睛時，卻也是狠不下心來責怪她。
不知道嫚堯現在在何處，這消息一旦傳出去，總有人能夠順著蛛絲馬跡尋找過去，到時候，她沒有自保能力的話……
自古以來，爐鼎的下場都沒有好的。
“師尊，我馬上再去發一條信息，就說我搞錯了，嫚堯不是爐鼎。”
蘇千雲馬上說道，她想補救一下。
也想……挽回一下在師尊心裏的印象，她不想師尊討厭她。
她自己也搞不清楚是為什麽，她從第一面見到師尊開始，就好像對師尊的感覺不太一樣。
“罷了，如今多說無益，反而是此地無銀三百兩。”玉離看著蘇千雲楚楚可憐的樣子，沒再多說什麽。
他已經傳信回去，讓明海管束好宗門內的弟子和各人。
蘇千雲見玉離要走，擡腿就往前垮了一步，“師尊，我們何時出發去……繼續找瓊鯨骨？”
之前師尊要給她找瓊鯨骨重塑她的劍骨，如今也不知道是否還願意……
“今日滄州城鎖城，明日出發。”
趁著今天晚上，他要在整個滄州城裏好好找一下嫚堯，她應當還在滄州城內。
只是不知她旁邊的那個‘哥哥’……
“我怎麽沒有哥哥了？情哥哥不可以麽？”
她清脆又飛揚的聲音就在耳畔響起。
玉離的手指忍不住蜷縮起來，攥緊了，手指骨都有些泛白。
他說不清楚此時心情是怎麽樣的，總之，他想立刻找到嫚堯，將她帶回青山劍宗，回到九天峰上，就讓她好好做青山劍宗的老祖宗，待在那裏就好。
……
海運船上是有修士的。
因為這條海航線會經過鮫人島，而鮫人一向是兇殘無比，普通人無法應對，所以管事每次都會聘請修士一同前往。
修士則會混在普通船工裏，所以，不到那一刻，船工們都是互相不知道的。
但周圍靈氣的變化，沒有修士會不知道。
他們能清楚地感受到靈氣正瘋狂地朝著一個方向匯聚過去。
“練氣入體？誰練氣入體還能有這麽大的動靜？”
“不知道，不過就是練氣入體而已，再大的動靜又能怎麽樣？到時候說不定還是被餵鮫人的份，不必過多在意，抓緊時間修養，一會兒指不定有一場大戰要打。”
不過，他們怎麽都沒想到，有人能練氣入體持續三天三夜的時間。
嫚堯覺得自己像是沈浮在海上，可腳下卻是站得穩穩當當的，她的心也穩穩當當的。
她落在了一座海島之上，面前是一片金光，她從未感覺自己像現在這樣平靜過。
大道為簡，道生萬物，道存萬物。
她所求之道為本真，萬物萬事，只求不愧於心，以真為本。
嫚堯感覺自己的身體和從前有些不一樣了，明顯能察覺到丹田之處暖暖的，吸收進她體內的靈氣便在那裏盤桓著，穩穩地在那，卻不像是從前那樣無法調用。
如今，只要她想，這靈力便可以調用，她不知其他人是如何的，只知道，對比從前，想調用這靈力所費的力氣根本不算什麽。
破鏡之時，嫚堯明顯是感覺到了的。
只是，她在靈柱那吸收了那麽多的靈氣，加上之前庫存的，丹田之處怎麽才這麽點兒？
她睜開了眼睛，一下子對上了對面幽寂幹凈澄澈的金色瞳孔。
嫚堯一下子笑了起來，語氣高興至極，“我終於能成功練氣入體了，我破鏡了！”
幽寂的心情似乎也不錯，狹長的眼睛也瞇了一下，“是，練氣一重。”
在妖皇面前，練氣一重的自己還真是沒眼看，嫚堯忽然覺得自己有點高興得太形於色了，撓了撓頭。
但急於學習的她也顧不上這些了，接著就問道，“我悟出屬於自己的道心，往後便是修這道心就行吧，如今我能調用靈力，是不是也能學習術法了？”
“可以。”
幽寂坐在他對面的床沿口，因為空間太小了，所以，那雙長腿有些無處安放地曲著，膝蓋都要頂到她的床沿口。
嫚堯低頭看了一眼，便替他擠得慌，自然就說道，“這裏就我們兩個，不必太過拘束了，你就躺著就行。”
幽寂：“……”
他一個妖，要是不拘束，就直接化做原型了。
不過這也不必多說。
“這海運船上練劍不便，我就教你一些基礎的術法，必要時候可保命。”幽寂自然地跳過了這個話題。
嫚堯也有點窘迫，剛剛那句話好像說得實在是不合時宜，什麽叫做這裏就他們兩個，什麽叫你就躺著就行，好像她要對他做什麽不太好的事情一樣。
她看了一眼幽寂，見他似乎並沒有放在心上，也就安下了心，認真聽著。
“天地五行，每個人親屬的靈元是不同的，若是要修術法，先確定一下自己親的是五行中的哪種靈元，金木水火土為基礎靈元，任何術法，都在這上面衍生出來。”
嫚堯完全不懂這些，以前不能修煉，便不能接觸到這些，如今聽得就特別認真，“我如何確定？”
“引氣入體的時候，分出一抹心神來感知周圍的天地五行靈元，即便閉目，你也能看到周圍哪些靈元匯聚得最多，再者，你引氣入體時，親近你的靈元也會附著在你的靈氣上。”
幽寂很有耐心。
“屆時，你便能知道那些靈元分別是什麽。”
嫚堯簡直就覺得幽寂又美脾氣又好，一
點不像是小白口中那個把女修丟出洞府的暴躁家夥。
她閉上眼，再次引氣入體，按照幽寂說的來做。
靜下心去感受那些爭先恐後進入身體的靈氣，去窺探附著在這些靈氣是什麽樣的。
隨著靈氣越來越多，靈元便也越來越多，她能清楚地看得到那些星星點點的靈元。
泛著水汽的偏藍色的那星星點點，隨著靈氣進入體內，便能感覺到那種濕潤。
還有那泛著熒光綠的點點光澤，一眼看去，便覺得春意盎然。
這兩者，幾乎是不相上下的，附著在靈氣之上最多的，其他的靈元都是三三兩兩的。
她心裏已經清楚了。
嫚堯睜開了眼睛，眸光極亮。
其實幽寂已經能感受到嫚堯是親什麽靈元的了，但是有些事情，需要自己去體會，何況，此刻見到她愉悅高興至極的模樣，他發現，自己的心情也甚是愉悅。
“如何？”
嫚堯特別高興，“是水和木。”
那濕潤的藍色，那春意盎然的綠色，自然就是水靈元和木靈元了，也不知道是否是如今在海上的關系，海上水靈元本就多。
不過海上木是不多的，所以，她親木靈元是肯定的。
嫚堯還未接觸到術法的各種知識，她單純地覺得，自己種樹，種花，種菜應該是相當厲害了，有水，有木，到時候種個菜肯定也比別人的肥。
說道種菜，她就覺得肚子裏空空的，餓了。
便隨口說了一句，“這管事的怎麽不給船工放餐食？”
“這三天倒是頓頓都來，不過你還在練氣入體關鍵時刻，沒有蘇醒。”
嫚堯一聽竟然三天過去了，當時楞了一會兒，就想拉著幽寂出去透透氣，她此刻神清氣爽，身體從未感覺到像現在這樣輕松過。
“這三天內有發生什麽事麽？萬歸和白晏呢，他們還好吧？”
提起白晏和萬歸，幽寂容華盛極的臉上便露出一抹笑來，“吐了三天。”
嫚堯先是一怔，隨即笑出聲來，萬歸是知道自己暈船的，上船之前，臉色就不太好了，可她沒想到啊，小白狼不是無盡海域出來的麽，怎麽也暈？
“小白從前沒坐過人族的海運船。”
嫚堯笑聲更大了一些，也是，人家在無盡海域估計是直接飛的或者狗刨式地游的，哪會坐船。
臨出睡房前，嫚堯又忽然偏頭看在身後的他，“那你這三天？”
幽寂眨了眨眼，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，“自然是守著你。”
嫚堯臉紅了一下，快速轉回頭，雖然知道幽寂是給她護法來著，但他頂著那樣一張臉，眼尾處還有自帶的桃花紅暈，看著人的時候，像是眼裏只看得到你，未免讓人心跳加快。
她飛速冷靜了一下，又想到一回事，猶豫了一下，又回頭。
“那個……”
幽寂挑眉，示意她有什麽話直說就是。
“以後你就叫我堯堯吧，你叫我小堯兒，總覺得和我老祖似的，雖然年齡上可能是有點，但是……”嫚堯撓了撓頭，話說得有點窘迫。
這話她之前便想說了，可都一直沒找到那個機會。
幽寂也皺了皺眉，這小人族這麽小，以他的年齡，的確可以做老祖了。
從前族中幼崽出生，他也是這麽叫的。
幽寂遲疑了一下，“堯堯？”
他的聲音低低的，開口之時便如琴弦清音，極為動聽。
嫚堯聽著……好像也沒有想象中的自然。
大約是叫這個的人，是幽寂，他生了那樣一張臉，她總是還有一顆少女心的呀！！
打開睡房門出去，迎面吹來的海風令人覺得舒服了一些。
海運船上堆放著的都是貨物，大家是出海走貨的，所以這船上顯得有些擁擠。
此時還沒有到鮫人島的地界，所以船上的氣氛也比較放松。
幾個管事的在外面對酌，船工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處。
沒有誰刻意註意誰，幽寂和嫚堯從下層的睡房出來後，便站在一處沒人的地方吹海風。
對於海，嫚堯一直覺得是熟悉的，如今見了依然覺得溫暖和熟悉。
畢竟她一直當自己是個小漁娘。
“如今那爐鼎不知在何處，等此次走貨完成，我必也要去尋一尋的，說不定運氣好。”
“說是叫什麽嫚堯，青山劍宗的玉離真人對她有意，勢在必得，大哥你還是不要太放在心上，這種機緣，可遇不可求。”
“可這爐鼎，難得一遇，我說什麽，也要與她春風一度才行啊，說不定一晚上功法就大增呢！”
男人言語之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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